东莞：年轻打工人的消费愿景和商业空间升级

东莞，是世界级的制造业中心，是牵动全球消费品生产的重要引擎。现在，东莞很可能还要加上一个标签：正在成长的区域级消费中心城市。

在南方周末城市研究中心发布的“57城公共空间体验榜2023”中，东莞排名大幅跃升23位，展现出日益开放、便捷的魅力。排名的提升主要得益于消费空间的显著进步。榜单显示，东莞在消费领域的得分高达0.75，仅次于上海、苏州、广州和深圳。

经过综合分析，我们认为，年轻人的消费支撑起了东莞在消费空间的高评分。过去二十多年，年轻的新东莞人，接过初代务工者的接力棒，与智能化转型的生产线支撑起东莞工业的繁荣；现在，年轻人作为消费的有生力量，正在让东莞成为珠江东岸重要的消费市场，令东莞的商业空间焕发新生。

2023年，最终消费支出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回升明显，达82.5%。“得年轻人者得天下”的时代，东莞创造活力城市存在的另一种可能。

青春之城

从四十多年前的“外来妹”涌入开始，东莞就是我国最有朝气的城市之一。

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，2020年，东莞常住人口首次突破千万大关，比2010年的数据增加224.64万。当时，全国仅有18座城市迈过千万人口的门槛，东莞创造了令人瞩目的成绩。

更令人瞩目的是人口结构：在7座超大城市、14座特大城市中，东莞的中青年人口占比最高，高达81.41%。这座青春都市，平均年龄只有33.4岁，甚至比它的工业化历程还要年轻。

在东莞，“打工文学”与去中心化的城市空间相伴相随。反映在人口集聚上，东莞的各镇街“势均力敌”。东莞是不设区县的“直筒子”市，共有32个镇街。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，7个镇街分别聚集了超过50万的常住人口，几乎每个地区的中青年人口占比均超过70%。

换句话说，在东莞就业的年轻人是以镇街而非市中心集聚的。“打工仔”“打工妹”划“镇”而住，让东莞的商业空间出现明显的“散装”特征。

东莞主要是年轻人的城市，东莞的消费主要也是年轻化的消费。

有两种数据印证东莞的年轻态消费：

一方面，东莞市商圈活力研究报告发现，东莞商圈的消费群体中，95后占比14.5%，85后-95前占比48.5%，75后-85前占比27.3%，95后、85后合计占比超六成；另一方面，根据各省市统计公报，2022年东莞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6.57万元，是全国平均水平的1.68倍、广东省平均水平的1.33倍。

也就是说，东莞年轻消费者不仅多，收入也不错——与最初一代务工者习惯于储蓄相比，新生代的就业者更注重享受生活，以持续的多领域的消费行为证明自己是城市的主人。

支出数据印证了这种年轻人的消费倾向：以2022年数据看，东莞居民人均生活消费支出39432元，在常住人口规模前20的城市中位列第11位。东莞虽然落后于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，但仍旧位于二线城市前列。那一年，全国平均水平仅有24538元，更是仅有东莞的62%。

从改革开放的历程看，东莞是中国举足轻重的生产中心城市之一，庞大的打工仔、打工妹群体支撑起了“东莞堵车，全球缺货”的制造业神话；而现在，又是因庞大的年轻消费群体支撑，东莞很有可能变成举足轻重的消费中心。

消费天堂

改革开放以来，东莞从农业县华丽转身为世界工厂。自1978年首家“三来一补”企业启动，东莞的经济便驶入了快车道。过去，东莞常被视为打工者的天堂，满城都是勤劳的打工仔和打工妹。

年轻人的持续涌入，极大推动了东莞的城市化进程。如今，东莞的人口城镇化率已高达92.83%，这标志着东莞正迅速迈向现代化。

在此过程中，居民的消费结构也在悄然发生变化，从物质导向逐渐转向服务导向。教育、医疗、娱乐、文化等服务型消费日益占据重要地位，成为居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为了满足居民日益增长的多样化消费需求，东莞的服务业和文娱产业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，为市民提供了更加广阔、丰富的消费空间。

从日常便民服务设施的角度来看，东莞“小而美”的便利店经济蒸蒸日上。令不少人惊讶的是，东莞的便利店密度在全国独占鳌头，单店覆盖人口仅为2050人/店。根据2023年中国城市便利店指数，东莞的便利店发展指数与厦门、太原、长沙、广州一同跻身前五强。

这与东莞人口分散化分布有关，同时与年轻群体的消费行为有关系——快节奏的工作令年轻人更倾向于“便利店经济”。

注重便捷的同时，年轻人还注重品质。在满足基本生活需求的同时，东莞年轻人愈发注重休闲娱乐的体验。

据统计，东莞目前拥有865家购物中心，数量仅次于上海、苏州和广州。在东莞，不同层级的购物中心相互组合，形成了包括国贸—第一国际商圈、东城万达世博商圈、松山湖万象汇等在内的大小型100多个商圈。

以鸿福路商圈为例，约45公顷的商圈内集聚了数家商业综合体和星级酒店，年客流量约7000万人次，年营业额近30亿。

如此多的商圈，恰好迎向了年轻人吃喝玩乐的期待和他们手机里支付页面的余额。

而相较于其他城市，东莞的消费空间能够满足中青年群体对新颖、潮流和自我价值的追求。

研究表明，中青年群体对新式茶饮等具有强烈的消费倾向，而东莞地区又临近港澳，有消费奶茶的习惯，因此茶饮门店在东莞遍地开花。东莞平均每万人拥有7.7家门店，新茶饮门店密度全国最高，两步一家奶茶店，三步一家咖啡店，是东莞商业的真实写照。

年轻人众多爱好中，潮流玩具令人关注。中国社科院的数据显示，潮玩市场的主流受众是年轻人。东莞作为中国“潮玩之都”，依托玩具产业完善的产业链和配套设施，占据了全国85%的潮玩生产份额，生产的盲盒、手办、艺术玩具等正好迎合了年轻人的喜好，丰富了年轻人接触潮流文化和娱乐消费的途径。

另一方面，《2023中国夜间经济发展报告》显示，东莞的夜经济繁荣度挺进第一梯队，其他共同位列夜前十的城市分别为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深圳、成都、重庆、西安、杭州、苏州。

《东莞市服务业发展“十四五”规划》还提到，要促进“夜间经济”发展，通过延长营业时间、建设文化主题特色街区等方式以鼓励和吸引年轻人消费。

充满活力的人口结构，无疑为这座城市注入了新鲜的血液，也让东莞开始重新思考自身的发展优势。一直以来，东莞因为逢源广深、临近港澳而具有独特的区位优势，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要思考虹吸效应带来的难题，而培育独特的消费竞争力则是避免同质化、发挥自身优势的解决路径之一。

2022年，东莞印发了《东莞市加快培育建设区域消费中心城市实施方案》，希望通过城市更新、发展高质量商业项目、扶持首店经济等措施建设具有区域影响力、美誉度的区域消费中心城市。

东莞政府做出了不少努力，如努力促消费，发放消费券，提供更加优惠的福利；打造各种消费场景，造节促消费，如“乐购东莞”“莞货莞品”“夜经济消费节”“家电家具家装消费节”和“潮玩汽车消费节”等。

这一系列以节造市、推动消费的组合拳，不仅是为了迎合年轻人，也反映出当地良好的消费品工业基础。消费与生产相辅相成、互相促进，消费牵引生产，生产也为消费创造更多选择。

2023年，东莞市印发《东莞市实施消费品工业“数字三品”三年行动方案》，提出要将数字化与消费品相结合，培育智能家居、潮玩玩具等重点产业。

对东莞来说，这是产业跃迁的机会，也是丰富消费业态、优化消费结构的机遇，例如将当地的潮玩转化为新的消费增长点，实现“生产-售卖”的自我消化，畅通东莞的“内循环”。

不过，整体来看，在公共空间的57城竞争中，东莞的排名居前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消费购物中心数量的贡献，而消费者满意度只有80.37，远远低于广州、深圳等地，消费者的消费体验及品质落后，大大拖累了东莞的消费空间指数。

对东莞来说，补足消费满意度的短板，并稳步推进消费市场的优化，将显著优化消费空间的呈现与品质，从而为居民提供更多样化、趣味足的公共空间体验。